游千

02# the huts

-Mogwai

终于从麻将桌上下来了我……

过渡章！随便看看！

 

07

孙翔晚上没睡好，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倒是没做噩梦，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闭不上眼睛。孙翔只好继续玩手机，把之前看了一半的小说翻出来继续看，是个恐怖小说，看着看着更睡不着了。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得很积极，窗外天蒙蒙亮的时候，孙翔终于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只睡了两分钟，上下眼皮刚刚合上，立刻有人疯狂敲门，本来想赖着不管等舍友去开，可是敲门声持续不断，孙翔这才迷迷糊糊想起来，其他人根本就没回宿舍过夜。

孙翔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把眼睛睁开，一边骂人一边从床上爬下来。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唐昊，唐昊一脸紧张，手里的手机正停在给孙翔拨号的界面上。

孙翔起床气上来了：“你他妈有病啊！这才几点啊！”

“大哥，已经十一点半了！”唐昊踹了孙翔一脚把孙翔踹进屋，自己跟进来顺便关上了门，“我从早晨九点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全都不回不接！我他妈还以为你死了！”

“你才死了！”孙翔懒得跟他多说，爬上床气呼呼地钻进被子里准备继续睡。

唐昊没吭声，默默观察了一下孙翔的状态，与平时无异，唐昊在心里骂自己大惊小怪，昨天他赌气开车直接回了家，把孙翔一个人晾在阳光毒辣的游戏城门口，等今儿早晨起来，唐昊仔细一想才惊觉不好，害怕孙翔脑子一抽直接租个车就冲动进山了，所以急急忙忙来了学校。

唐昊瞪着孙翔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几绺头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儿火大，自己瞎担心得倒是挺积极，孙翔本尊屁事儿没有，还有底气跟自己发脾气。

孙翔在床上翻腾了两圈，发现已经睡不着了，只好不甘心地坐起来：“都怪你！”

唐昊冷笑一声没搭理他。

孙翔气呼呼地又从床上爬了下来：“请我吃饭！”

 

两人去校门口吃了顿烧烤，都没再提云屏山。

孙翔好像已经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语气和表情都很正常，饭桌上两人算了算时间，这个学期还剩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课程几乎全部结课，只要再提交几次大作业、考几次试，就可以迎接暑假了。

唐昊：“那我剩下这几个周不回家了，留学校写论文吧。”

孙翔听了之后飞快瞥了唐昊一眼，没吭声。

唐昊注意到了孙翔这一瞬间的眼神，心里冷哼，他猜得到孙翔是怎么打算的，孙翔肯定还想再去一次云屏山，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同意，所以要想行动只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单独做打算，平时工作日大家都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当然找不到机会，孙翔只剩周六周日勉强可以行动，所以只要自己周六周日也待在学校盯着孙翔，孙翔就没办法作妖。唐昊无语，心说自己这个损友当得也太称职了，比孙翔亲爹还像孙翔亲爹。如果非要怪那只能怪孙翔太傻了，是傻不是笨，因为孙翔总是会用转得很快的脑子去做很傻的事。

 

这次复习期孙翔格外乖顺，搁在平时，因为复习期几乎没有课，孙翔肯定整日整夜泡在市中心各个娱乐场所抽烟喝酒打牌，唐昊当然也是跟他一起。但这次特殊情况，唐昊要盯着孙翔，孙翔要防着唐昊，损友之间信任崩塌，两人都是头一回认认真真待在宿舍里过完了放假前这一整个月。

考完最后一门课的当天晚上，孙翔已经收拾好了回家要带的东西，孙翔家也在省内，离学校这边大概四小时车程，并不是很远。

唐昊拿着零食过来串门，看到孙翔已经封好的箱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明天就回家？”

“对啊。”孙翔把玩具狗扔起来又接住，“我妈催我赶紧回去，说要带我出去玩。”

唐昊嚼着薯片沉默了一会：“明天早晨的车？”

“恩，我八点从学校走。”

唐昊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他正愁呢，毕竟一放假就没法时时刻刻盯着孙翔了，现在孙翔要乖乖回家，唐昊真的有一种任务圆满完成可以顺利交接的满足感，唐昊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持久的耐心，“盯孙翔”这种报酬为零说不定还要倒贴的自发性义务劳动都能坚持一个月。

孙翔心情很好，过来搭住唐昊的肩膀：“走，一起喝个酒。”

时间已经太晚了，进城去市中心很麻烦，而且喝酒之后没法开车回来，两人也就没走太远，去学校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箱啤酒搬到宿舍顶楼，又搬了两把椅子上去，坐在天台上一人开了一个易拉罐碰了碰杯。

孙翔飞快喝光三罐，探头围墙上往下看，宿舍区的路灯密集，树木高大，活动在室外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男女生们三三两两聚集在灯光明亮的地方，空气中飘着学期结束的轻松气息。

唐昊问他：“你下学期还住宿舍吗？”

“再说吧。”孙翔没多想，随便回答。

两人把一箱啤酒全喝完，酒量再好走路也打飘，天台风很大，比宿舍里凉快，两人喝完酒又掏出手机一起打了一会游戏，玩到快十二点才搬着椅子回了宿舍。

孙翔困得要命，趴到床上衣服没换就睡着了。

 

孙翔喝多了就容易困，他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主动拉着唐昊去喝酒，不然晚上很有可能失眠。孙翔很了解自己。

就算有酒精作用，孙翔也没有睡到闹钟响铃，他第二天早晨七点不到就自然醒了，那种仿佛高考前夜的亢奋感比闹钟都好使。

孙翔揉着眼睛从床上下来，换了身衣服，下楼吃了个早餐，然后从校门口出发去火车站。九点整的火车，孙翔上了车又开始睡，睡得很浅，朦朦胧胧又熬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站下车。

到了自家的城市，孙翔就很熟悉地形了，他腿长步幅大，成功挤入出站队伍的第一梯队，直奔站内地铁。半小时后孙翔顺利到家，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孙翔把箱子推回自己房间，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又找了个便捷的背包，把钱包手机充电器都扔了进去，还塞了几袋零食，他本来路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现在又突然特别精神了。

孙翔飞快收拾完东西，背上包，把自己房间门重新锁好，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孙翔直奔车库，钻进自己那辆已经一年没碰的车里，车内音乐还是一年前的口味。

他心情很好地把车开出小区，胎压监测系统报警，他轻车熟路去了常去的修车店，检查轮胎顺便洗了个车，一切正常后又去了一趟附近的户外用品店，买了一堆通讯和防身用的户外装备，再去旁边超市搬了半箱水和两箱吃的，去加油站加满了97号油。

这才算彻底准备完毕，他把音量开大，跟着哼了两句一年前的歌，产生出了一种旅途前的强烈期待感。

他打开车内导航，目的地云屏山，出发时间是早就算好的，非早晚高峰期，不用担心堵车。

孙翔一路畅通无阻，直奔跨省高速。

 

孙翔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个月他表面与平日无异，但内心早就拐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弯。

唐昊是担心他，所以时刻盯着他，他当然知道，他也有过一阵子的懈怠期，觉得自己不能一直陷在黄少天这件事里，不如就把它彻底抛在脑后，反正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没闹清楚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又不是少一个就不能召唤神龙，没道理非要把好奇心绑在黄少天身上。本来这样都快想明白了，结果一个瞌睡或者一个发呆，两天之后又此路不通了。

孙翔维持着这种起伏的状态许久。

直到放假前十天左右，他偶然登录很久没上的社交账号，提示有一条陌生人的新消息，点开发现竟然是那个摄影师回复了自己。就是拍摄了云屏山山中湖摄影作品的那个摄影师。

那套摄影作品是一切的起点。

当时孙翔为了弄清楚细节，好不容易摸到摄影师的博客，很激动地发私信，问去云屏山的路好走吗，那个湖的位置好找吗？当然，孙翔并没有奢望摄影师会回复自己——摄影师博客最后一次更新时间停留在两年前，这个社交平台很可能已经被他抛弃了。而且孙翔也没想把摄影师的回复当回事儿，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管摄影师如何回复，都挡不住他当时的进山欲望：就算路不好走又怎么样，湖很难找又有什么，既然你都能去，那我当然也能去。

所以孙翔当时很快就把私信的事抛在脑后，这导致他半年后突然看到摄影师黑底白字的回复时，心脏是漏跳了一下的。

一股诡谲感沿着脊梁骨窜上后脑勺，那种躲不过去的命运粘稠感又来了。

看时间，摄影师是三个月前回复孙翔的：很抱歉，这个社交平台我并不经常登录，现在才看到您的信息。这套摄影作品的拍摄地点信息有误，应该是“玉屏山”而非“云屏山”，这是我发布博客时的疏忽，一直没有注意到，感谢提醒。去玉屏山的路很好走，那片湖也很好找，但这座山后来成为了省级风景区，现在游客应该比较多了。七年前我去的时候那里还未开发，我不确定它现在的一切是否还会和七年前的照片一样。感谢您对我这套摄影作品的肯定，也很荣幸可以用摄影点燃您踏上旅途的热情，祝您旅途愉快。

短短几行字，孙翔很快就看完了，他对着屏幕傻了十分钟，哭笑不得。

是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

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他去的山并非真正想去的那一个，想找的湖也并非真正想看的那一个，一切都是错误叠加后产生的巧合，如果摄影师没有写错拍摄信息，如果他对那片湖泊没有如此执着，如果地图上的云屏山里没有那片类似水面的标记，如果唐昊拒绝开车与他同行，那么他就不会进错山，不会在冰雪路面上发生事故，不会被黄少天绑架，不会被困在山上一整个月。

孙翔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形容此刻心情的形容词，他突然很生气，又突然很空虚，一种被选中的感觉袭击了他，如果这是一个奇异的、阴诡的故事，如果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那他一定是故事的主角。

孙翔终于有些明白那种奇怪的命运的粘稠感到底为何而来了。

这天过后，孙翔不再摇摆不定，他算好了暑假期间爸妈公派出差不在家，唐昊也无法掌握他的行踪。他有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tbc

下章终于要见面了我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