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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异类 32

06# a new dawn

-a whisper in the noise

唉,料理一下后事(?)

 

32

疯狂的砸门声又响起来了,大概是第四十八次,还是第四十九次,孙翔也记不清了,房间墙壁天花板都跟着震,感觉门都快被砸穿了。孙翔连眼睛都懒得转,他习以为常,侧着脸趴在床上,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很平稳。

这次敲门声过后,孙翔得了几个小时的平静,孙翔也不知道具体是几个小时,屋内的光线从亮到暗,最后几乎彻底昏黑了。孙翔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几句低沉交谈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剐蹭的响动,几秒后一阵凉飕飕的气流穿过房间,玄关方向似乎有轻巧的交叠的脚步声。应该是门被撬开了吧。孙翔这次舍得转转眼睛了,目光转到门口方向,正好一个穿警服的大哥举着枪闪身进来,跟孙翔对上了视线。

这位大哥后背贴墙,枪口依然对着孙翔,眼睛迅速打量了一遍卧室,有些惊讶,这间卧室显然遭受了十分暴力的破坏,但初步观察屋里没再有别人了。他打了个手势,外面几个警察聚集过来,他这才准备靠近床边观察孙翔,不过有个人比他更快一点,直接拨开挡着的人扑到孙翔床边,拦都来不及拦。

孙翔眨眨眼睛,哦,唐昊啊。

唐昊蹲在孙翔床边,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大骂出声:“我操你妈的,你还活着啊!?”

 

孙翔撑着洗手台,对着镜子刮脸上的剃须泡沫,腿上没什么力气,胳膊分担了一半支撑身体的任务,但还是力不从心,手臂肌肉会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哪儿都使不上劲,走两步就快要昏倒,能量严重摄入不足。

孙翔把剃须刀扔到架子上,低头洗了洗脸。

唐昊说他失联了整整四天,敲门敲不开只好报警。

孙翔有点不好意思,他以为没这么久的,以为自己顶多只“消失”了一天,根本没想到时间竟然跑得这么快。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只清醒了一天,剩下三天尚且处于昏迷中,所以对时间没概念,谁知道呢。孙翔自己也不想思考这些事情。反正他一醒来就趴在床上,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一直趴着没动,饿了就去厨房找点吃的,多半只吃一口就开始反胃恶心,然后晃晃悠悠回来继续趴着,他也没睡觉,就是趴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手机早就没电了,有人敲门他也当没听见。

真像做梦一样啊。

孙翔洗完脸,用胳膊随便蹭了蹭下巴的水,拖沓着回了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等着带孙翔回警局做笔录的大哥,已经等了好一阵了,可能有点渴,找了个杯子正准备去饮水机接水。

孙翔远远看到,突然激动地扑过来,把那个玻璃杯从对方手里猛抢了回来:“别动我东西!”他声音失控,几乎破了音。

大哥吓了一跳,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个杯子……”

“没事。”杯子抢到手后,孙翔很快冷静下来。

他把它重新放回在茶几上,说:“走吧。”

“不先吃点东西?”大哥看他怪虚弱的,有点儿担心。

“那就等路过便利……店……”

说到便利店的时候孙翔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不下去了,抬手挡住了眼睛。

 

这个房间不大,摆设熟悉,孙翔想了想,大概正好一年前左右吧,自己来过很类似的地方做过很类似的事。孙翔面无表情,瘫在不怎么结实的塑料椅子里,椅背被他肆无忌惮地靠着,看起来似乎快到了承受的极限。

警察大哥叼着烟,看着电脑屏幕,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记完刚刚的一段之后继续问:“你们在一起的半年时间里,他有表现出过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图吗?”

“没有。”孙翔说。

警察大哥又敲了几下键盘:“我们掌握到了部分消息,一年前左右你曾经失踪过一个月,似乎是跟他有关系?”

“没有。”孙翔说。

警察大哥挑眉,目光越过电脑屏幕上沿,看了看孙翔波澜不惊的脸,孙翔没在看他,还是那个瘫在椅子里的姿势,视线定格在地板上。

警察大哥半信半疑又问了一遍:“是吗?”

“我骗你干什么。”孙翔皱起眉。

警察大哥被孙翔的态度呛得不怎么开心,也就是看孙翔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才没拍案而起,他语气硬邦邦地继续例行公事:“最后再描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细节,从你们吵架开始,到我们发现你为止。”

孙翔平静地说:“我们吵架了,我就搬出来住了,正好学校期末要写论文,我就一周没回去,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里了,家里门没关,我进屋之后发现卧室一团乱,我没收拾,就是你们后来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我没有他任何联系方式,找不到他,因为失恋太伤心了,谁都不想见,所以待在家里睡了四天,然后你们就来了。”

警察大哥没吭声,又敲了几行字,然后把笔录单子打印出来,放到孙翔面前:“你核实一下是否属实,没问题就签字按手印,每页都签一下。”

孙翔看都没看,翻着页一连写了四五个名字,再面无表情把手印按好,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就转身从小房间里出去了。

唐昊坐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玩手机,见他出来了,问:“回去吗?”

回哪儿去啊。孙翔没吭声,一屁股坐到唐昊旁边的空位置上。

唐昊看他不太想动弹,就低头继续玩手机,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走廊那边有低声谈论的声音由远及近。

“……跟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同居了半年,这孩子真是心大,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别的啥都不知道,唉,怎么傻成这样……”

“而且他还不太想追究……还是稍微跟一下吧,这个黄少天太可疑了,黑户,可能还有暴力倾向,身份再跟户籍那边仔细确认一下。”

声音越来越靠近,唐昊赶紧瞅瞅孙翔的脸色,孙翔还在发呆,好像所有声音都钻不进他的耳朵。

但是唐昊害怕等会儿他俩跟警察叔叔们八目相对太尴尬,赶紧赶在交谈声过来之前,拽着孙翔的胳膊把人拽出了警局大门。

 

孙翔没反抗,唐昊拽着他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走了半条街,吸了几口夜晚空气,孙翔突然感觉到了饿,饿得两眼发黑,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唐昊没开车过来,两人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就近随便找了个路边小店。

孙翔不敢吃难消化的东西,朴素地只点了一碗粥,喝了两口突然说:“你把我被黄少天抓了一个月的事儿跟警察说了?”

唐昊:“我不这么跟他们说,他们哪能这么重视。”

孙翔:“有什么好重视的,你真以为我死了?”

唐昊:“废话,你前脚跟我说黄少天杀人,后脚就失联,我他妈以为你被灭口了。”

孙翔:“哪能那么严重。”

唐昊:“你不觉得严重,我们觉得严重啊!你真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啊?同学老师都找不到你,院里找不到你,你爸妈还在境外,最后我们是联系到了你前女友才要到你的确切地址,你不觉得你有些事情做得特别幼稚吗!?”

孙翔的勺子停在碗边,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唐昊看他这个样子,不禁思考起来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重了,现在孙翔的精神状况很不好,直接谈论这么尖锐的话题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说不定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是他唐昊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对待孙翔已经仁至义尽,憋不住了突然激动一下也不过分吧。

唐昊憋闷地哼出一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也不说话了。

孙翔还静止着,先是觉得恶心,人类社会关系怎么这么复杂,怎么什么人都能对我关心,一听到就他妈头大,我根本不需要这种假惺惺的关心,搞得是我故意让大家受惊了似的,别他妈道德绑架我了,八百辈子没说过话的人都能跳出来指指点点,滚吧,别编故事了,用小拇指都能想到你们以后会怎么编排我,真他妈有意思,看笑话听故事能不能别他妈拿老子当主角啊。

孙翔深吸了两口气。算了。不管怎样,总有人是真正好心的。算了算了。

孙翔低下头继续喝粥,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个被骗感情被骗钱被抛弃之后还贱得要命绝食四天以泪洗面让全世界都为我担心的不省心的惊天大傻逼。”

唐昊紧张地抬起头,不敢继续吃饭了。

孙翔说:“反正我也不可能解释什么,我不是用正常的感情和方式对待黄少天的,我可能真的是在认真喜欢什么陨石、阳光、水,或者我喜欢的根本不是实体,可能只是某个臆想。他们会理解吗?不会的,没人理解。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你,你什么事儿都知道,你也不会理解。”

孙翔的粥快喝完了,勺子偶尔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翔又说:“他这次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简陋的路边小店已经快打烊了,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头顶的灯光昏暗惨白。

唐昊一直看着孙翔,他隐隐觉得孙翔状态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直到孙翔抿着勺子吃掉最后一口粥,他才反应过来。

唐昊说:“你没事吧,你比我想象的平静得多。”

孙翔太平静了,根本不是以往生气或者伤心时的样子,孙翔很容易情绪激动,不同情绪表现出来的形式倒是大同小异,要么爆发,要么阴沉着脸,陌生路人都能看出来他在不爽。但现在孙翔太平静了,看不出任何异常,顶多就是有些没精打采。

“没事。”孙翔摇摇头。

孙翔的粥彻底喝完了,他把勺子放下,坐着不动了。

唐昊把疑惑收起来,继续埋头吃东西,嘴里最后一口饭刚咽下去,筷子正准备戳到最后一半卤蛋上。

一直沉默着的孙翔似乎冷笑了一下。

唐昊抬起头,发现孙翔还是刚刚那个姿势,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里。

唐昊没理他,把卤蛋叉回来咬了一口。

孙翔哽着声音说:“他走之前,还给我,留了,做好的,晚饭。”

他根本忍不住身体上一抽一抽的发抖,所以声音也是一顿一顿的。

唐昊抬头看着他,看到孙翔肩膀抖动着像是在笑,孙翔把头埋得更低了,咬着嘴唇,唇角紧抿着。

唐昊觉得孙翔肯定是哭了。

唐昊垂下眼睛,把剩下的卤蛋全吃掉,一边嚼着一边竟然十分安心,一直担心着的越来越大的危险气球终于砰地一声破掉了,虽然爆炸的时候吓人,但好歹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唐昊听到耳边传来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巨大响动,孙翔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孙翔哽着说:“他有病,吧……”

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我,操他妈,啊。”


tbc

预防针一下,马上写完一半了,再来个一两章收尾吧,等上半部分写完了我就溜去修文(doge)

把上修完再回来写下哈!(挑眉)

(哇靠,我竟然还认真分了上下)

 

……怎么这么快又写到了少天儿短暂下线的阶段

本极端攻控(?)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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