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

下部画风突变！而且原创角色遍地跑，谨慎阅读！

07# there is life in death

-Lo' there do i see my 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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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半睡半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记者正严肃报道凌晨时分政府某部门官员遭到暗杀的新闻，半分钟后的下一条是某区的民间武装在全民公决期间制造骚乱，最近几年时局不稳，这种新闻层出不穷，孙翔根本没在认真看，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立刻就要失去意识。

闭眼之前，卧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孙翔强撑起眼皮看了一眼。白林一边穿外套一边往沙发这边走，伸手猛摇了孙翔肩膀两下：“该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孙翔把她的手挡开，艰难地撑着胳膊坐起身，头还有点迷糊，傻坐着发了半天的呆。

白林斜眼瞅他，站在旁边儿等，咬着皮筋扎头发。

孙翔摁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五，他腰一软又倒回了沙发上：“我不想去了，翘了吧。”白林没来得及拽住，就这么让他躺平了。

“你一晚儿没睡？”白林难以置信。

“恩。”

孙翔重新闭上眼睛，一副“就算天塌也别想再叫醒老子”的样子。

白林拿他没办法，原地晃了两圈，最后自己一个人背上包拿上书急急忙忙换鞋出门了。

 

孙翔一觉睡到中午，食堂开饭的闹铃把他叫了起来，他还没睡够，起身时头很疼，磕了两片止痛片才勉强爬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收拾好一切，开门时正好看到斜对屋的邹远也背着包出来。两人结伴一起离开宿舍区往食堂走。

这段路程不算长也不算短，路边的行道树郁郁葱葱，这地方纬度低，大夏天的阳光十分毒辣，孙翔贴在树荫底下，一寸都不想往外移动。他没睡好，一路上反常地沉默，搞得气氛有点尴尬。

邹远挠挠头，找了个话题跟孙翔聊天：“那个，你听说了吗，下午好像会有新的‘接触者’过来，据说其中一个小孩还是第三类接触。”

“哇，”孙翔敷衍地挑挑眉以示惊讶，语气平淡，“第三类接触可真是相当不常见。”

“对啊，我有点好奇，不过那个小朋友年纪不大，应该安顿在中学区或者小学区那边，我们准备下课去看看。”邹远看看孙翔，“你去吗？”

孙翔问：“唐昊去吗？”

邹远说：“呃……好像去。”

孙翔说：“那我不去了。”

虽然邹远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低下头小小地叹了口气，没再提这个话题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绿植通道，拐弯之后不用再走多远就是食堂，后面这段路没有树的遮挡，是明晃晃的暴晒，右手边是特别宽广的大操场，左手边是很高很高的围墙。围墙上画了很多涂鸦，气候原因，这些涂鸦明明历史并不悠久但也已经斑驳不堪，色彩淅淅沥沥像一道道肮脏泪痕。孙翔每次路过都会习惯性扫一眼，最大的那片涂鸦有四米多高，MANKIND的字样尚且清晰，本来是鲜红的主色，现在已经褪成脏兮兮的灰红了。

这个涂鸦是孙翔刚来那年学生们一起喷的，孙翔也参与了，至今已经四年有余。

一想到跟时间相关的东西，孙翔总是很无奈。他在心中冷笑一声，真没想到啊，自己竟然已经在这破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接触者”特殊安置区，位于第七大区的辖区范围内，四年前成立，归属联合组织管辖，只要与SHF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就会被判定为“接触者”，进而被强制押送至这个区域统一安置。当然，表面上这种安置并非“强制”，联合组织对外宣称此项政策是为了保障“接触者”的人身安全，据说安置区拥有完善的防御系统，安保人员配备着最高级别的安保防卫装备。

在孙翔看来，在安置区生活和坐牢没什么区别，这里的一切都被限制，日常用品内供，所有“接触者”不能私自与外界交流，就连部门设置都和监狱别无二致，区别只是硬件设施好上许多，管理也不像狱中那么严苛。因为“接触者”数量庞大，遍布各个年龄段，安置区为有工作能力的人匹配了相应的安置“岗位”，但不会让接触者参与任何外界社会工作，此外区域内部也设置了集中的科教设施，从小学到技能学校一应俱全，不同年龄的接触者们可以凭意愿自由选择。孙翔刚来的时候被分配进了交通工程部门，工作两年后孙翔自选进入高等学校学习。他不知道在这里工作和上课的意义是什么。今年是他进入安置区的第四个年头，四年里，他从未踏出过安置区范围一步，他被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牢笼，一进来就失去了任何自由。

四年前他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每天都想走，满脑子都是“你们没资格抓我”“法律不允许你们抓我”，他天天逃跑，天天被抓回来狠罚，跑操场三十圈打底。当时安置区的生活条件远没有现在这么舒坦，那时候一切刚刚起步，管理者是部队分派过来的，管理方式军事化，孙翔在这里的第一年几乎被迫服了一整年兵役，第二年安置区换了管理者，一切步入正轨后情况才有好转。

一旦生活水平提升，大家的不满情绪也就没那么高涨了，人是容易满足的生物，限制自由的同时给他们糖果，只要糖果足够甜，他们就不会天天嚷嚷着自由万岁了。加上这两年局势动荡，每个政区都不安稳，小规模冲突不断，夜里听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睡觉，早晨听着枪声醒来。在内外双重作用下，“特殊安置区”摇身一变成为顶级避难所，是公认的除各区政府首级办公厅之外最安全的地方。

四年前孙翔他们哭着闹着想往外跑，四年后外面的人哭着闹着想往里钻。时也命也，真是有趣。

 

孙翔吃完午饭直接回宿舍继续睡觉，困成这样全怪昨晚打游戏打了通宵。孙翔迷迷糊糊推开门，宿舍里没人，白林不在，卧室是空的，孙翔满意地拉上窗帘，扑到床上秒见周公。

这次一口气睡到了晚饭闹铃响起，孙翔把枕头盖到头上挡铃声，另一只手拍着床铺摸手机，摸到一半，铃声突然停止，像是被谁摁掉了。

孙翔一个激灵坐起来，吓了白林一大跳。

白林坐在床尾，把孙翔的手机扔回去：“你这睡觉突然惊醒的毛病还是这么严重啊？”

“没人的时候不会醒，身边一有人就不行。”孙翔揉着眼睛把手机拿回来，随便划了划屏幕又看了看后台。

“放心吧我没偷翻你手机——”白林哼哼，“你也太不容易信任别人了。”

孙翔还带点起床气，立刻皱眉：“怪我不近人情啊？我也没义务非要信任你吧。”

白林“切”了一声，离开卧室去客厅沙发上坐着了。

孙翔自顾自穿好衣服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出门时没招呼白林，但锁门时一转身，发现白林乖乖跟在自己后面，不情不愿，满脸都写着“我不开心”。

两人路上也没说话，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米距离，半路在自动贩卖机旁边又偶遇了邹远，还有刘小别。刘小别看看孙翔，再看看后面的白林，嫌弃道：“你们两个越来越不收敛了。”

孙翔咬牙切齿，抬腿就想对着刘小别的屁股踹上一脚，后边白林先出声了，硬邦邦地说：“再开玩笑我就拿你喂养猪场的化粪池。”

刘小别：“……”

白林生气真的很少见，邹远刘小别面面相觑。

刘小别偷偷撇嘴，没再火上浇油，很体贴地拍了拍孙翔的肩膀，了然道：“怪我不严谨，你们是清清白白的舍友关系，这样行了吧？”

孙翔脸色依旧难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俩吃饭了吗？”

刘小别：“没呢，走吧一起。”

 

几人在食堂里遇到了唐昊，孙翔和唐昊每次见面都十分尴尬，不过刘小别和邹远已经习惯了，饭桌上该怎样就怎样，不用管太多。他们四个是两两熟悉的关系，孙翔和刘小别比较熟，邹远和唐昊比较熟，刘小别和邹远又是舍友，所以经常会四个人凑一起吃饭。但唐昊和孙翔关系很差，刘小别也不清楚原因，可能是单纯的性格不合。

邹远和刘小别是第二批进“安置区”的，唐昊和孙翔是最早的一批，所以第一年的事情刘小别他们并不清楚，都是从“学长学姐们”那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据说打一进来开始，唐昊孙翔就已经关系很不好了，当时他们是舍友，每天在宿舍吵架，公共场合还大打出手好几次，后来上边就把他们两个的宿舍分开了。

具体为什么吵架为什么打架，原因没人知道，大概就是相互看不顺眼。

从那之后，唐昊孙翔两人就很少交流了，跟商量好了似的。

比如现在，两人出现在同一个饭桌上，你说话的时候我保证不接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安静如鸡，相互十分有默契。刘小别不止一次跟邹远吐槽，说他俩要不是性格相冲水火不容，肯定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亲密好基友。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聊到了下午新来的那一批“接触者”。

在“特殊安置区”内，“接触者”的等级分为四级，是依据与SHF的接触程度划分的，等级越高，接触者与SHF的接触程度越深，进入安置区后的被保护的力度也就越大。

依照等级划分规则，如果接触者目击了SHF的存在但并未与SHF产生碰触或交流，则此类“接触者”被判定为第一类接触者，这类接触者很常见，占安置区人口总数的85％以上。

除此之外，第二类接触者大约占总人数的14％，近距离目击SHF并被SHF直接影响到的接触者们可被划进第二类。

不到1％的接触者是第三类接触者，“与SHF有过肢体接触或语言交流”是第三类接触的判定条件。

至于第四类接触，这只是一个理论上存在的级别，多出现在接触者们茶余饭后的“传说”中，安置区内并不存在第四类接触者，此类接触的判定标准是“与SHF心灵相通”。

所以在安置区内，第三类接触者是最稀有动物，很不常见，总量不足百人，而且每个第三类接触者身上都有着独一无二的与SHF有关的故事，毕竟“与SHF近距离肢体接触却没被SHF杀死”是一件极不容易达成的稀有成就。

第三类接触者拥有出色的话题度，每次一有新的第三类接触者入住安置区，孙翔他们都会以此为话题聊上好几天，这次也不例外。

“我下午跟那个第三类接触的小朋友玩了一会儿。”刘小别一边吃饭一边说，“也就才八九岁吧，活泼可爱。”

白林惊讶：“才八九岁？第三类接触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没有，那小孩可激动了，跟我说长翅膀的哥哥可好看了，哥哥还对他笑了。”刘小别撇嘴，“可能孩子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吧，挺羡慕的。”

“因为SHF本来就没伤害到他啊。”邹远补充道，“那个小朋友说了，说SHF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还对他笑了一下。摸头还微笑，这些动作可不像是心情好随便做出来的。”

孙翔全程没有参与讨论，埋头苦吃，听到这里的时候动作终于微微停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还在激情讨论的邹远和刘小别，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夹了一片土豆片，低头前又偷瞥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昊，唐昊也正在瞥孙翔，两人视线对上，同时快速移开了。

唐昊轻描淡写道：“那个小朋友长得有点像孙翔。”

清脆的“哐啷”一声，孙翔把筷子扔在盘子里，黑着脸，没搭理面色各异彻底噤声的众人，哼笑了一声，直接离开了食堂。

 

安置区的室外夜晚很热闹，四处活动散步的人很多，气氛有点像大型校园，或是邻里关系和睦的大型居住区。

蹲监蹲了四年了，孙翔已经对这区域中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处围墙了如指掌，他从食堂出来，就近找了个很隐蔽的地方蹲着，这里没有灯，四周一片漆黑，杂草足足有半个人高，几乎把孙翔遮了个严严实实，来自人群聚集区的吵闹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很缥缈，意味着这里和大部队活动场地之间保持着足够遥远的安全距离。

孙翔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火苗跳跃着映出他小半张脸，唇角抿起，眼睛低垂。这簇火光很快就消隐下去，换成了烟头明明灭灭的微弱火星。孙翔维持着蹲姿，胳膊撑在膝盖上，慢慢吸气呼气，感受尼古丁对自己魔鬼般的溺爱。

在他马上抽完一根儿的时候，右后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孙翔反应很快，立刻把烟碾灭在脚边的泥土里，静静等了一会，听到一个大叔一头雾水地自言自语：“有烟味？安置区不是严格禁烟吗？”

孙翔挑眉，正准备猫着腰溜走，却被对方抢先发现了踪迹。

“哎有人！”大叔有些惊喜，然后立刻回过神，把声音压得很低，“刚刚是你在抽烟吧？那个……能分我一根吗？我这烟瘾犯了……”

孙翔笑了一声：“您是不是今天下午刚来的那批啊？”

大叔有些懊恼：“是，这地方太大了，我还没弄明白，老是迷路。”

“恩，给你烟。不过以后还是别抽了，戒了吧，这里查得很严，被抓到很麻烦。”孙翔看不清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声音的方向把烟递过去。这样的黑暗让孙翔十分安心，他无需担心对方看清自己的脸。反之亦然，对双方都是好事。

大叔摸了好几下才把烟摸到自己手里，轻松道：“感觉没说得那么严重吧，你这不是还在偷偷违规吗？”

孙翔说：“因为我知道这儿不会有人巡查啊，他们巡逻的时间地点不固定，明天这儿就不一定安全了。”

“这样啊……”大叔叹息。

两人分别把烟点上，各自吞云吐雾不多说话了。

孙翔抽得快，先一步碾灭烟头，然后扒拉着脚边潮湿的泥土，把烟头埋在泥土下面，就当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身后的大叔还在沉迷，孙翔静默了一会，指尖反复按着烟头的坟墓顶端，一戳一戳。

孙翔突然说：“您还是把烟戒了吧，确实挺危险的。”

对方迷茫地“恩？”了一声。

孙翔坦然地说：“SHF喜欢烟味，抽烟很可能会把他引过来，所以安置区才严令禁烟。”

“咳！咳咳！”大叔剧烈咳嗽起来，立刻把还剩一小半的烟卷扔掉并踩灭。

孙翔听着他受到惊吓之后的激烈动静，心里涌出了成功捉弄别人之后的愉悦感，没忍住无声偷笑了半天。

大叔声音都抖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孙翔努力憋笑：“这个原因没几个人知道……您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啊。”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哦，您知道‘烟味吸引SHF’是哪里来的情报吗？”孙翔顿了顿，静静等风吹了两秒，继续说，“是我提供的情报。我以前经历过。”

大叔踉跄着后退半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疯了吧！你明知道抽烟会把怪物引过来！那你还……！”

“哈哈哈哈哈！”孙翔被他的反应逗得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又不笑了。

半人高的草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黑暗中飘出孙翔平静的声音：“我就是想让他过来找我啊。”

tbc

大概设定的第一类接触是“看到”，二类是“被影响到”，三类是“触摸到”，四类是“心意相通”，反正就跟ufo的那个近距离接触的标准没差太多！

说好的修文呢！

我是准备修的，看了半章，什么几把玩意儿这怎么修！我告辞！我知难而退！先来更一发吧还是写文比较轻松！

写写修修，这波儿更新不保证频率（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