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嘛赶紧搞出来,不然良心不安(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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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突然就松口了,爸妈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儿子幡然悔悟自己想通,一下子转变这么大,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孙翔。孙翔权力太大了,周泽楷爸妈无可奈何。但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也算松口气了。
周泽楷登了选报的网站飞快把志愿填了,然后套上校服去学校打表格。
已经是报志愿的第二天了,大批学生都在第一天里搞定了这事,所以高三一整层都冷冷清清的,周泽楷刚进办公室,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先被班主任大嗓门招呼了一通:“你可算来了,就差你一个了,你这分有什么好纠结的!”
周泽楷笑了一下,乖乖去打印,又飞快签好了名字。
“我去把咱班其他人的也给你拿过来。”女老师出了门,“你填好了就直接把所有的都送到教学办。”
“嗯。”周泽楷点头。
等高跟鞋的声音远去了,周泽楷放下笔,跑到二班班主任桌子旁边,小声问:“老师,孙翔去了哪?”
“报外省了。”二班老师对着电脑整理资料,没注意到周泽楷的表情,语气还挺欢快的,“哎你是不是给他补课了啊,他最后两个月冲分冲得都要飞起来了。”
周泽楷脸色煞白:“他不是没考好吗,不是留下了吗?”
“没有啊?直接出去的,他考得很好啊?不过还是有点危险,我怕他滑档,但他挺坚决的样子。”二班老师转头看了眼周泽楷,愣住了,“周泽楷你怎么了?不舒服?”
周泽楷眼神恍惚,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好像被吓到了。
他轻轻说:“没事。”
“你脸色太差了,是不是屋里空调开太大了?”说着要去找空调遥控器。
周泽楷赶紧拦了一下:“真的没事。”头晕恶心,眼前发白,好像真的快要站不住了。
他扶着桌边,小声说:“我先出去一下。”
周泽楷的状态真的太吓人,老师赶紧答应下来:“好好好,你先去吃点药,我等会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你先快去休息一下。”
周泽楷愣愣地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下楼下到一半就没力气了,蹲在楼梯上冷汗疯狂涌出来,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全在眼前飘,他抱着膝盖,整张脸埋到衣服袖子里,耳边还是孙翔昨天电话里的声音:周泽楷,我没考好。你随便报,报最好的。真的。
真的?
真的?
明明没有一句是真的。
他当时给孙翔打电话,本来是想让孙翔帮自己把志愿填了。他固执了整整两天也没法说服父母,没办法,分数一出来,家长的无奈全都写在脸上。他死扛着,挣扎着跟爸爸谈:之前说好的前十都行的。是啊,之前是说好的,可面对这个成绩,爸妈怎么可能妥协。两边都不退让,就这么僵着,直到他给孙翔打了电话。
一想起这个,周泽楷整个人都像被彻底按进冰水里,浑身血液都凉了。
他没想到孙翔骗他。
明明从来都是纯粹透明,现在却打着喜欢的名号骗他,骗得用尽力气用尽手段,看起来无辜又无私。
可是周泽楷不稀罕。
知道真相的瞬间周泽楷就像挨了记五雷轰顶,那种剧烈的心痛太明显,几乎超越曾经所有的喜悦。如果他没多问一句,是不是会被骗上一整个假期?是不是直到孙翔收到录取通知书再也瞒不下去了他才能得知真相?他是真的一直在为他们约好的事情死撑,谁知道孙翔会瞒他这些?
周泽楷万万没想到,孙翔这么直白的人,会把唯一的殚精竭虑放在自己身上。
更可怕的是,孙翔差一点就成功了。
周泽楷还在为两人份的约定固执着,孙翔却已经亲手把他推开了。
欢乐谷人山人海,孙翔被晒得没精打采。他们早早就来了,排了半天队才买好票,现在又要再排半天队才能玩个热门项目。光上了趟过山车就耗掉一个上午,失重五分钟,暴晒两小时。
唐昊捱不住了:“再这么排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邹远狂灌冰水:“咱们玩点冷门的吧。”
“什么算冷门?蚂蚁王国?我操我可不想跟五六岁的小屁孩们同台飙车。”刘小别拒绝。
唐昊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小朋友就想跟你玩啊。”
眼看就要怼起来,邹远赶紧扯了扯俩人,指着前面:“鬼屋!人少!”
三个人精神一振,赶紧冲过去排队,孙翔走在最后,不紧不慢的。唐昊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去烦孙翔,生怕不小心刺激到他。
进鬼屋的时候孙翔被塞在最前面开路,孙翔没心情,面无表情,npc都扑到面前了也无动于衷,后面邹远抓着他衣服倒是叫得嗷嗷的。哆哆嗦嗦走了一半,孙翔电话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周泽楷。
顿时控制不住心跳,孙翔手抖着接起来,把手机擎到耳边,没说话。身后是唐昊他们一阵一阵的嚎叫。
相互无言好半天,周泽楷先开口了:“你在哪。”声音淡淡的。
孙翔咬住嘴唇:“欢乐谷。”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孙翔僵在原地。
邹远猛推他后背:“翔哥!这边儿太吓人了!快走快走快走!”
孙翔硬是被推得蹭出去两步,全身冰凉。左边余光里扑上来个尖叫的女鬼,一身白衣没有脸,长头发过了腰,胸前一大滩血迹,整个人笼着一层青光。邹远没憋住“啊啊啊啊啊”起来,孙翔被怼着死命往前跑,跑着跑着就莫名害怕起来了,心都要窜出胸口,他一点也不敢停留,路上一群鬼怪们还没来得及出场就已经被忽略过去,邹远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揪着孙翔的衣服追了一会就脱手了,孙翔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昏暗阴森的屋子,被滚烫灼热的阳光糊了一身,腿都是软的,差点直接跪下。
他就这么呆站着,等着身后唐昊他们出来。
邹远隐隐约约的尖叫钻进耳朵里,由远及近,接着孙翔的后背被大力拍了一下。
邹远快虚脱了:“卧槽哥你,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啊你,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孙翔不理他。
唐昊也被吓得够呛,用手扇着风缓了半天,他侧身撞撞孙翔的肩膀:“你还想玩什么?”
孙翔摇头:“不想玩了。”
“咋了?”刘小别凑上来,“饿了?”
“你们玩吧,我去门口。”孙翔转身就往正门方向走,像丢了三条魂。
“哎!”唐昊想伸手拦他。
孙翔脚下没停,回头说:“周泽楷来了。”
孙翔蹲在入口显眼的地方,太阳太毒,头昏眼花,后背滚烫,皮肤被晒得亮晶晶的,裹着一层水汽。
他趴在膝盖上,几乎快要睡着了,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迷迷糊糊被人揪着领子猛地提起来,眼睛还没对上焦,小腹直接挨了一拳,疼痛让汗水瞬间涌出来,视野花了一下,晃动的影子慢慢从明亮的白色世界里沉淀出画面。孙翔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双满是怒气的黑眼睛,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不笑的时候卧蚕很浅。
孙翔愣愣的:“周泽楷……”
又是一拳过来,孙翔本能地抓住周泽楷的手腕,却没反击。
周泽楷收了胳膊,用力把孙翔的手甩开。他面无表情,五官看起来十分锋利,淡漠又冰冷,黑色的眼睛里毫无爱意,倒是依旧平静,不知下面藏了多少汹涌的愤懑。
周泽楷扯着孙翔的衣领,冷声说:“你骗我。”
孙翔眨眨眼睛,没有反驳。
周泽楷不想跟他废话,两手扳住他肩膀压下去,膝盖顶上来,孙翔连忙伸手挡了一下,但还是被顶得闷哼一声弯下腰,胸口钝痛,还没缓过来,又被周泽楷扣着肩颈被迫直起身子。
唐昊他们老远就看到这么一幕,吓得差点吐血,唐昊想跑过来把周泽楷扯开,邹远一把拉住他,另一只手去拉刘小别,把两人往更远的地方扯。
孙翔很难受的样子,拧着眉,小声叫:“周泽楷。”
周泽楷瞳孔一缩,用力把他推开,孙翔退后半步,没憋住咳了两下,又咬牙忍住。
孙翔低着头,耳边是无尽的耳鸣,胃里翻江倒海,周泽楷动起手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下手太重,又料准了孙翔不会反击。已经难受得要命了,但孙翔脑袋里还能想些有的没的:周泽楷以前从没这么失控过吧,这好像是第一次,真难得。汗水滑到睫毛上,孙翔眨眨眼睛就落了下去。
周泽楷掰着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声音冷冷的:“说话。”
“说什么?”孙翔塌下背,全身都没力气,目光是少有的平静。
周泽楷眯起眼睛:“什么都好。”
“没什么可说的。”孙翔眯了眯眼睛,“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去我该去的地方,有错吗。”
周泽楷手上力气陡然大了一倍,孙翔哼了声,眉心皱起来。
心里也跟着疼了,裂开一道缝。孙翔盯着周泽楷的眼睛,咬住嘴唇:“难道我做错了吗?”
“我们不是约好的吗。”周泽楷说。
孙翔捏住周泽楷的手腕,用力扯开他,眼睛红着:“七百多分!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
孙翔声嘶力竭:“而且当时是你自己定的三十分!现在超了三十了吧,本来就算我的问题!”
周泽楷说:“不是你……”话说了一半,直接被孙翔打断。
“我操!不怪我考得差!难道还要怪你考得太好吗!?你说我骗你!?对我就是骗你了!我凭什么都要告诉你?告诉你有用吗?就算我们差了一百分!在你眼里也都是屁!”
周泽楷被按着吼了一通,呆呆地眨眨眼睛。
好久,周泽楷突然说:“你也知道啊。”
孙翔瞪着他。
周泽楷眼中涌出好多委屈:“你也知道你这么重要啊。”
“……”
“比一百分还重要。”
“……”孙翔连忙偏开视线。
周泽楷难过地摇摇头。
好几种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真是太难过了。他和孙翔相互之间又开始难以理解了。周泽楷不明白,努力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这样,孙翔是怎么甘心的?可不可惜,值不值,用得着别人来说吗?他说过多少遍的,孙翔是最好的,孙翔是最好的,孙翔是最好的。对爸爸说过,对妈妈说过,对所有人说过,他们都信了,只有孙翔不信。为什么,难道自己表现得不够不明显吗?孙翔越是拒绝和后退,周泽楷的固执就越强烈,一层一层燃烧着,叫嚣着独孙翔一人的特权。
周泽楷混混沌沌,又有些茫然无措了。
“孙翔。”他说,“我的确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东西。”
“……”孙翔哼笑一声。
“但是得到的,比放弃的还要多很多。”
孙翔僵住,手上还攥着周泽楷的手腕没有松开。
周泽楷重复:“真的多很多。”
周泽楷认真地看着他,平静的黑眼睛慢慢浮起水雾,接着眼泪流下来了。这是孙翔第一次结结实实见到周泽楷的眼泪,黑色的眼睛起了波澜,还装着很多很多的不知所措和失望。孙翔立刻手忙脚乱了,用手背帮他擦,是熟悉的皮肤的温度和触感。
周泽楷低下头,透明咸涩的液体滑到唇角,渗进唇缝里,一片潮湿。手腕还被攥着,他把孙翔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费了不少力气,被捏了半天的皮肤泛着红,生疼的。
“你劝不了我。”周泽楷说,“你自己也知道。”
孙翔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泽楷:“所以只能瞒着我。”
孙翔:“……”
周泽楷:“但我还是知道了。”
周泽楷的睫毛湿漉漉的,他吸了口气:“你到底去了哪?”
孙翔硬撑着不回答。
周泽楷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老师了。”
“……”
“孙翔。”周泽楷看着他,“你告诉我。”
“……”
“我要去。”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放着轻快的电台音乐,周泽楷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半睡半醒,一会困得大脑发懵,一会又突然精神起来,眼睛涩涩的很难受。
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问题终于被拖到最终章,竟然格外平静,甚至还能分神去想一想别人的反应: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会以为周泽楷疯了。
大嗓门的班主任肯定又会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大概还会跟以后的每一届学生讲,说自己曾经养了个特别傻的不把自己前程当回事的学生。
他们会变成故事,会变成一个笑谈或是一个传说。
无论评价如何,周泽楷已经听不到了。
太多人喜欢对着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好像真的能把别人看透了似的,舆论和压力混在一起,逼死无数透明又纯粹的人间喜剧。其实周泽楷也想不明白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也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不会为此后悔。但起码此刻的他是没有犹豫和退缩的。他想做的事,总会去做的;想喜欢的人,也总要去喜欢。他很艰难才能看得见的东西,别人不在意,别人口中的价值千金,又是他的渺小浮尘。他守着自己的小星球,有着自己的小王子,然后就这么幼稚地固执到死。他可能有很多话永远都不会对孙翔说出来,但说出来的就一定要去做,没说出来的也要做给孙翔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孙翔在自己的眼中就那么好,真让他说具体哪里好,他倒又一点儿一点儿都说不出来了。
在周泽楷心里,孙翔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有恃无恐,可以嚣张跋扈,可以不可一世,随便怎样,都是好的。周泽楷只想生活在有光明和火焰的孙翔的眼睛里。
快到学校的时候周泽楷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声音很平静:“老师,我要改一下志愿。”
老师有些疑惑:“我看你报的没什么问题啊?”
“要改。”周泽楷垂下目光,“很重要。”
“那你快来,改完直接把表格一打,然后送教学办。”
五分钟后,周泽楷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只剩一班班主任一个人了,空荡荡的,飘满了毕业的味道。老师帮他开了台机器,帮他登好选报志愿的网站,转身去收拾桌子上废弃的复习资料和作业本。
周泽楷把自己之前填好的信息一条一条回删,全部删空。一共有三次修改机会,周泽楷直接空掉前两次,一点后路都不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认真敲着键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在第一志愿里打上孙翔要去的学校,剩下的二三四五六全都留了白,按提交的手没有犹豫也没有抖。
他静静地把格外空旷的表格打印出来,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哼着歌凑过来看,吓了一跳,杯子摔在地上:“周泽楷!你疯了吧!”
“……”
她声音发抖:“你快改回去!”
“三次了。”周泽楷看着老师的眼睛,“不能改了。”
tbc
楷楷对翔翔的感情就是这种的:只想活在孙翔眼睛里,所以除了他都不行。其他东西根本不在周泽楷考虑范围内,别人看的重要的东西,他视若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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